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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两把手枪塞在包里,然后径直从银行的大门走进去——那些咨询员人都很好,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微笑。”
“目标?我没有明确的目标,我接到的任务就是杀光那个银行里的所有人。我的确这么做了。”
“不——我从不做噩梦。准确的来说,我不做梦。我不觉得心虚,也不觉得慌张——没有必要。”
眉眼姣好的女人笑盈盈的抬起头来看着办公桌对面毫无表情的另一个女人——Dr.Shaw,她迷人又冰冷的主治医生,正挑着眉,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到些什么。
“So,Doc,你的结论是什么?我是个疯子吗?——还是一个人格分裂的反社会分子?”
Shaw微微皱起眉头,刻意的想要忽略Root的笑容——她第一次见到有病人如此坦诚并似乎由衷喜悦的分享着自己的杀人故事。毕竟她接手的病患里,痛哭流涕或一脸茫然的占大多数——他们都声称自己“想不起来当时是什么情况”,要不然就是愤怒的大吼大叫,或者当场跪在地上恳求不知何方神圣的宽恕。
“我认为你只是把道德底线放的很低而已。”Shaw合上笔记本,抬起头对上Root深色的眼睛——这种瞳色的眼睛,容易让人产生想要亲吻对方的欲望。
“你真是一位有趣的医生,Shaw。”
Root抬手把玩垂落在颈侧的头发,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张薄薄的白纸——噢,一份名单。
“我大概帮你把没有嫌疑的人删去了,比如说Pepper和瞎子Black。”Shaw拿过一旁的杯子喝了口水,又补上一句:“当然,你也可以把我的名字加上去。”
Root把那张纸小心翼翼的收进口袋里,刚想开口道谢,却在不经意间瞄到了放在壁橱上面的一套手术刀——锋利的,闪闪发光的刀具。
“我们明天会再见的,Root。”
Shaw打断她几欲出口的问题,声音柔和却满是礼貌的推拒。她的眼睛是那么的黑,像倒灌了夜色的湖。但这湖里却是空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留痕迹。
Root伸手从托盘里拿过一小杯苦涩里掺着甜味的怪味药水,仰起头把药含进嘴巴里,然后她假装缩紧了喉头,做出吞咽的动作,皱着眉头走开。紧接着她就会悄悄的拿出早餐时留下的餐巾纸,把那会搅乱人神经的“药”吐出来。
她不得不每天如此,来保证自己的头脑不昏昏沉沉。这里的一切都是颠倒的,疯狂的——她真的很想念咖啡店里的蓝莓芝士蛋糕,而不是倒胃口的粘糊糊的果冻和硬邦邦的派。
“Carl的尸体是被怎样处理了呢?——被切碎了,还是焚烧了?抑或现在仍然在这里的某个地方慢慢腐烂?”
把自己缩进露出了一角棉絮的软布沙发里,Root开始自言自语——像一个真正的疯子一样。
耳中熟悉的机械人声只念出了几个发音扭曲的单词,然后变成了一连串系统错误时发出的连续响声。
“Can you hear me?”
Root皱紧了眉头,急促的小声喃喃。
这一次,耳朵里彻底没有了声音。